所有人都看出他喜欢她,只有她像只鸵鸟,装作不知道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20
第九章 疏远

【1】

二〇一〇年八月十六日,农历七月初七,是传说中牛郎跟织女见面的日子,也是时家小公主来到人间的第十八个生辰。

人一旦迈过了十八岁的这道关卡,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同样也不能做很多事情了,在你享受到成年人的特权之时,小孩子的特权便会被收回。人这一生,不过是个不断得到又不断失去的过程,若有什么能一直陪伴你,不管是人或是物,都应该感恩与庆幸。

这一天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与平时无异,但时家注定是要热闹的。

时家老爷子高兴,毕竟是孙女的成人礼,切不可草率了,于是大手一挥,定下了姑苏最豪华的酒店,宴请了所有跟时家有往来的亲朋好友,来为时锦庆祝生日。

秦家是第一个来送上贺礼的,时夜看着一身白色西装的秦思远,眼里的神色不由得冷了几分,他径自在秦思远身边走过去,背影高傲而又清冷,脸上除了冷漠之外再无多余的表情。

“时夜。”秦思远伸出手来,拦住了这个孤傲的少年,“我们能谈谈吗?”

“我跟你似乎没有什么好谈的。”少年优雅地转过身来,淡淡地说了一句,接着便准备离开了。

“如果是跟小锦有关呢?”秦思远说道。

听到他这话后,少年身形一顿,接着驻足在原地。

“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去天台吧。”秦思远说着,见时夜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他这算是默许了。

于是两个人便一前一后来到了天台上。

“你比我小三岁,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弟弟,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你对我有些莫名的敌意,我反思过很多次,自诩从未得罪过你,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你这股敌意到底是从何而来,但是时夜,此刻你跟我来到这里,我突然就明白了。”秦思远将目光从远处那万家灯火上收回,转而看向旁边这个少年,沉默几秒后,他又说道:“你喜欢她吧!”

这五个字萦绕在他的心头已经许久,如今说出来,倒是轻松了不少。从他以时锦为理由约他出来而他没有拒绝那一瞬间,一切便昭然若揭,所以他这话虽是在质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不是连你也知道了,我跟时家其实并无任何血缘关系?”时夜反问道,秦思远既然这么问,想必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世,看来,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却独独困扰了他半个青春。

“原来你都知道了?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你从小就那么聪明,这件事情也不可能一直瞒着你天衣无缝。当初若不是时伯父把你从车站上捡回来,你怕是早就冻死或者饿死了。”

捡回来?这三个字直戳少年的心窝,原来他真的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啊。

“所以,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姓时名夜,从你留在时家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只能成为她的弟弟,若是越过了这道界限,你将自己置于何地?你将她至于何地?又将整个时家置于何地?”

听到秦思远这一连三句的质问,时夜更加沉默了,他脊背挺直,孤傲地站着,似乎与这微茫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良久,秦思远见时夜不置一词,便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你应该明白时爷爷的心思,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让时家成为整个姑苏城的笑柄。”

说完,秦思远便离开了。

八月的姑苏城,夜间的风并不凉,甚至温暖而又燥热,但站在天台上的那个少年却感觉到了丝丝寒意,这股冷一直蔓延到他的心口,隐隐生疼。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吗?若是这样,上天又为何让他们相遇?他思索,眼神逐渐迷茫。但是回想起过去那一幕幕画面时,他的唇角还是不由自主地上扬起一丝弧度,因为自始至终,包括后来那么多年的辗转流离,他从未后悔过的事情便是遇见她。

如此想着,他转身下了楼。

【2】

时锦在宴会上应酬了一圈,感觉有些乏累,便先回到休息室里歇息一下,刚好这里没有人,于是她解开鞋带,脱下了那双鞋跟接近十公分的“恨天高”,揉着发酸的脚踝,终于觉得舒服了些,她果然不适合穿高跟鞋啊!

想到之前参加宴会,她总是会让时夜提前为她准备好一双平底鞋,到时候只要她一个电话拨过去,他就马上拿着平底鞋过来,可现在,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却在拨号的那一瞬间停住了,或许这个习惯,她以后也要戒掉了。

她垂头,不禁唏嘘,这热闹的宴会虽是为她准备的,但她却觉得自己像是这喧嚣中的局外人。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觉十八岁与十七岁并无多少差异,但与时夜的关系好像再也回不到十七岁了。

她想着,不觉叹息。其实这些天来,她一直都在躲着他,就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所以才把头缩进脖子里当一只鸵鸟。兴许是她想得太过入神,所以时夜拿着一双平底鞋进来的时候,她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将那一双洁白的平底鞋放在她的脚前。

“小叮当?”她抬头看着他。

“既然不习惯穿高跟鞋,以后就不要穿了。”他说道。

“不是还有……”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他明白,只是她终究是没有说完,便话锋一转,又接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如此懂事乖巧的时柒柒,还是时夜第一次看到,见惯了她的骄纵刁蛮,此刻倒是更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这番举动中的疏离,所以,她这是在避讳他吗?

想到这里,少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楚,曾经有那么一瞬,他真的想不顾一切把所有想对她说的话都悉数告诉她,但他终究是涉世未深,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信了那一句来日方长。

“时柒柒……”她起身要走的时候,他还是唤了一句。

“嗯?”

“等宴会结束的时候,我有礼物送给你。”

“哦,好,我等着你的礼物。”

【3】

这一天,时夜精心为时锦准备的生日礼物终究是没有亲手送给她。

在他还未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她便提前堵住了他所有前进的路,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心痛至极,却又舍不得放下的人,大概也就只有时柒柒了。

“秦思远,你之前说的约定还算数吧?”时锦问到。

“嗯,算数。”秦思远点点头。

“那就陪我演一场戏吧!”她说着,心中那股无力感不断放大。

“……好。”沉默几秒钟,他终究是点了点头。

十八岁的时锦第一次知道言不由衷到底是什么感觉,官宣自己的男友本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那么多句祝福却一句也没有入她的耳,她透过人群,在看到那个默然离开的背影时,虽无万念俱灭,但也心如死灰。

她在心里不住地安慰着自己,这样才是对的,这样他们的关系才能回到正轨上……

时夜提前离开让时锦心里有些恍惚,于是她给秦思远说了一声,也打算先回去了。

“小姐,我刚刚看到少爷跑了出去,神色好像不太对劲儿。”开着车的管家时生对时锦说道。

“那他跟你说了什么吗?”时锦问到。

“这倒是没有,不过,他出门的时候,好像往垃圾桶里丢了什么东西。”时生回忆着之前的场景。

“垃圾桶?时生伯伯,我们回去。”时锦说道。

“哦,好。”时生虽不知道这两个小祖宗又在闹什么别扭,但是他从小把他们两个看大,自然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但有些话,他又说不得,思前想后还是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地调转车头,又回了酒店。

“小姐,这垃圾都被清洁工给收走了,你若是想知道少爷丢了什么,自己去问问他不就得了?”时生看着那个掰着垃圾桶不放的少女,无奈地说道。

“他是不会说的。”时锦一本正经地说道,接着转身跑去了一旁的垃圾站,刚刚送过来的垃圾都在这里了。

时生看着时锦如此专注地翻着垃圾袋子,终究是叹息着摇了摇头,也蹲下身来,陪她一起在几个垃圾袋中翻弄了起来。

唉,看这两个孩子的折腾劲儿,果真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寻找了半晌,她终于在看到那个闪闪发光的蓝胖子后,眼泪溃不成军,小叮当啊小叮当,果然是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小叮当。

她将水晶玩偶放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灰尘,借着路灯散发出来的微弱的白光,她看到那只蓝胖子的百宝袋上刻着一串英文:I didn't leave until you didn't need me.(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不需要我的时候。)

落款是“小叮当”。

她看着那个微笑着的蓝胖子,只觉得心里又堵又涩。

彼时,她尚且不知道,这将会是他送给她的最后一个礼物,虽然这礼物并不是他亲手送给她的,但这个憨厚呆萌的蓝胖子,却是她熬过未来那段艰苦岁月的唯一精神寄托。

【4】

这天过后,时锦所期望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与时夜的关系不仅没有回到原点,反而越来越像是两条平行线,分明在一个屋檐下,却很少有机会碰面,她躲着他,他亦如此。

不知不觉那年的八月便这样过去了,九月一到,便是开学的日子。

金陵大学虽不及清北,但也是全国C9的高校,自民国以来便一直雄霸江南,高考进来的学生并不比清北差。

姑苏到金陵隔了两百多公里,比起北方的京城,这已经算在家门口了,所以司机把这对冤家送到大学门口的时候,也不过是用了三个小时而已。

时锦走在校园里的林荫大道上,日光斑驳,透过树叶的缝隙散落了一地,她看着前方那个帮她拎着行李的高大而又瘦削的身影,恍惚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十七岁的盛夏。

“小叮当……”她喃喃地唤了一句,嘴角不由得扯出一丝笑意,接着向他跑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