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狗皮的人 |【The moment 征文活动 01】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18
有些人表面是狗,本质还是人。

地下室里,铺天盖地迎面而来的黑暗,阴暗里的眼睛如利剑般,迸发出只有我才能感受到的光芒,插进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你得自己把自己当成狗才行,你连条死狗都不如。”

我的身上就是有一副狗皮,你看不见而已。

“是是是,我连狗都不如,不止死狗,猪都不如呢。”点头哈腰,自扇耳光,即使是在黑暗里也一直不敢把弯着的腰挺直起来,作为一个小跟班的我,自然是没能力也没胆量跟有钱有势的锋哥,喊出我想说的话的。

脸火辣辣地疼,仍旧不挺直的腰支撑着我的所有重量,小腿开始有节奏地抖动,脸上的汗流到我的眼睛还有鼻子上,一阵又一阵的酸痒感觉从我的毛孔中爆发出来,我不可以挠;膀胱的抽搐已经暗示我生理需求极旺盛了,我不可以冲去厕所。

应景的沉默。

没有对方那个人的发话,我着实不能挺起我的腰板。

因为我身上披着一副狗皮,即使他们看不见,我也像是一条狗。

在他们眼中,我的点头哈腰,就像那些邋遢得低贱的狗,只会吐舌头摇尾巴撅屁股,有一点吃的就不惜一切代价,飞奔着去执行人类交给的小任务,完成后摇着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吐着舌头,等着一根小骨头投下来,自己最好能叼住,那样会引得他们一声赞赏,说不定会有一根更大的骨头丢下来。

“有这种自知之明是好的,这次就不追究你的失误了,限你三天内把账本找回来。”这是老大锋哥最优美动听的声音,我甚是想大发赞美一番,赞美之词都已经习惯性地涌上心头了……“得了别一副死狗样了,三天后不交回账本,你就等着死在狼堆里吧。”

像谢家峰你这样的人,不就喜欢看到同类像条死狗一样吗?

“是是是,我一定会找回账本交还给您的。”放我一马,是想找机会悄无声息地把我弄死吧,不择手段不才是你最引以为荣的形容吗?

从他房间出来的我,坐在狭小的办公桌前,努力假装掩着难受之意,对着周围表示同情的兄弟微微一笑,表示我没事。

“怎么样,账本真的是你弄丢的啊?”

“老大没有赶你滚?”

“没有要他的狗命已经算仁慈了,滚还能挽救得了吗?”

……

七嘴八舌中,一个狗字响在我的耳边,这是那把熟悉的声音。

我的狗命不值钱,可是我的狗爪子里拽着他谢家峰的命根子。

在我挨训的几个小时里,一直在兜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三个未接电话,全是阿华打来的,这么着急,是把账本处理好了,急着向我邀功吧。

久违的阳光如水流般附进我的毛孔。

我习惯光明如习惯黑暗一样老练。

眼前的人始终掩不住的淳朴气质,却一直让我担心着,面前阿华果然是傻的吗?我不知道,我只能让他处于与我相对的一面,他在明处,我在暗处,想着终有一天我从黑暗跳出来,再也不掉进暗处。

“狗哥,你当真不怂了?”阿华见我下定决心的坚决样,把我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许久才吐出一句话,“你不是,出了名的死狗样吗?”

有些人看起来就像披了一张狗皮,个球样让其他人看起来就是条死狗无疑,可是要知道,狗咬起人来,不咬到极致,是不会松开的。

“我不是怂货,只是像条哈巴狗一样忍耐着,等待最好的时机。”我能感受到我的手紧握着,指甲快要嵌进肉里,痛感能让我脑袋更清晰。

现在时机到来了。

账本在我手上了,这要感谢一直忍辱负重的自己,还有极力配合我的阿华,阿华也像一条狗,不过在我面前不像,因为我们都是一类人,心里藏满了仇恨,所以活成了狗,同样都是死狗。

谢家峰自然知道是我搞的鬼,可是他奈何不了我,账本在我手上呢,他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他想不到一条向来忠心耿耿的死狗,也会反咬自己一口的吧。

“账本按你说的藏好了,过两天我就去找阿力。”面前的阿华沧桑了不少,盯着他的脸,我总是容易出神,真的太像了,眼睛、鼻子、嘴巴,所有的神态都好像是一个印刻出来的,连笑脸也是无异于她。

这段时间,记忆的场景总是浮现在脑海里。

“就这样子活着吧,你们是斗不过他们的,继续像条狗一样活着,还能保命。”记忆的声音,甜美动听,却有着说不尽的无奈和不安,“我走了,你和阿华……好好保重。”

悦耳的高跟鞋声在身后响起,我希望她能顺利地走出这个停车场,可是不到三十秒,高跟鞋的声音便在我身后停止了,一声枪声充斥着我的耳膜,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

刚刚才与我拥抱过的人倒下来了,我不敢回头,直到对方硬邦邦的枪戳着我的头,这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刻,也是我最像狗的一次。

“锋哥,你……你也看见了,我和这死女人……可没啥关系。”膝盖用力碰地,使尽力气舔他双鞋的那一秒,我的心一半随着那个倒下的女人死了,另一半却开始畜着仇恨的火苗。

哪怕是同归于尽,我也要把我身上这副是狼狗的皮囊,剥下来给他们看。

计划正在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这正是关头,危急得很,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让账本掉进谢家峰的手里,便会万劫不复了,永无见光明之日了。

不远处的小车里一双熟悉的眼在不断找寻着,手机上锋哥的号码在急剧地闪烁,这是个让我开心的电话。

“狗哥,两天过去了。”平静得出奇的语气,电话那头的脸该是被急绿了。“那本账本,你找到了吧?”

知道急了?远处的眼睛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拿起手里的可乐,对着他的方向作了作干杯状,让对方清楚我知道他的存在后,我不禁为他们的小手段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锋哥您又调皮了,哥我可岂当得起,我可是小弟一枚,还是叫着死狗舒服啊。”

“账本,在你手上吧。”果然是猜中了呢,不愧是大哥大,是因为还是有点脑子的呢,还是因为一直提防着我这条狗呢,“狗子你跟我混了多少年了,你的功我都一直记着,可不能走错一步啊。”

五年,我怎可忘记这忍声吞气的这五年,所有欠我的我都不会忘记。

我把玩着手里的可乐瓶子,等待着电话那头即将爆发的怒言怒语,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听说你准备把账本交给警察?”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怒气,我着实佩服谢家峰能如此沉得住气。

“你派来监视我的兄弟,果然都是精英啊。”我不否认他的说法,就想让他狗急跳墙,最好马上拿枪把我毙了。想杀却不能杀的感觉,我不是没有试过。

“难道你就决定了要跟我对着干吗?”永远都是那种对狗的语气,就好像那次拿着枪顶着我的头时,放我走之前对我说的话一样,轻佻。

我是如狗一般,狗就是那种你不惹它,它也绝不会咬你的动物,不过就算你对它喘气喘得急了,它也会反咬过来。而我自然也是有仇报仇,欠我的命债,我要拿回来。

“我只是想取你锋哥的性命来祭她。”

阿华不见了。

约好了早上十点在他的废品站见面,可是等到中午十二点他都没有出现,账本还在他藏的那个地方,人却不见了。

看见桌子上那个被倒过来放的碗,兴许他已经掉进谢家峰的手里了?那他有没有找过阿力呢。

废品站一片废墟,与往常无异。我坐在一个黑黑的大车轮上,看着旁边车轮深陷后留下的印,还有一些慌乱的脚印。阿华的确是被锋哥捉住了。

手机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狗子,阿华在你那吗?”阿力的声音不同于往常,慌乱得让我内心一震,更加让我确信自己的猜测。

“不在。”我把手里的烟插进沙里,来到车前,上了车,“他去找过你了吗?”

“他昨天来我家找过我了。”阿力的语气很是急促,还带着我熟悉的不安,“我跟局长反映了账本的事,他要我赶紧找出证据,你要让阿华给账本我,越快越好。”

“阿华不见了,我现在去找你。”我不愿拖阿力蹚谢家峰这窝浑水,可是我需要阿力帮我救出阿华,“账本,迟些再上交吧。”

太阳拼命地暴晒着公路,热气洒在我汗涔涔的后背,阿力听了我的分析后正沉默着,同样都在担心同一件事情,车飞速前进着,扑向未知的危险。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血腥,地下室反常地开了全部灯,如外面一般明亮。

空旷的大厅里,悬挂着一个血人,没有任何活着的气息,垂下的四肢比死人还要烂。

阿华。我内心不禁抽搐了一下,牙却越咬越紧。

“谢家峰,怎么不出来,搞这种卑鄙的手段倒是很熟练啊。”阿力冲着四周喊了起来,声音弹在各面墙壁,返回在我们的耳中,直至沉默,所有声音消失,再一次回复寂静。

“锋哥,你不是要账本吗?”再拖下去,阿华该是没命了,我只能往后妥协一步,“我找到了,还你。”

许久,从不远处的黑暗出来一个人。谢家峰果然是惦记着那本账本,不过他怎么只身一人,不带那帮兄弟出来。

“我知道我欠了你的命债。”空旷的大厅里,他的声音划过我的耳际,“不过只有我一人,怎么偿还得起你的两条命呢?”

话毕,悬挂着阿华的绳子断了,地上瞬间一摊血水和一团血肉。

“一条狗,怎么可以这么任性,不是自找灭亡吗?”

“阿华……”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两兄妹。

怀里的人没有任何知觉,血还是热的,兴许还有救?

“谢家峰,你不得好死!”眼前那双熟悉的皮鞋,依旧光滑得发亮。我抬头仇视着面前的人,该是怎样的人才会如此丧心病狂,屠杀了我的家门,让我像条狗一样跟在他身后,还杀了我心爱的人,把我的兄弟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阿力,你把阿华带走。”

看着阿力把阿华拖走后,我把兜里的账本拿了出来。

账本是谢家峰的一个会计偷偷记的,里面除了他的杀人证据,还有和一些官员的交易记录,难怪他如此着急这个账本,让我拼了命也要从那个会计手里拿过来,五年换来的信任终于让我这条狗去干这件事情。

“你拿了这个账本也没有用,到处都有我的人,警察局自然也不例外,还不如把它给我。”他伸出一只手,对我微微一笑,“不然你应该知道会计的下场。”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全是像你这样丧心病狂的人吗?”就是那只手沾满了鲜血,杀死了我的父母,还有她甚至阿华。

“我可是个好人,当初好心没杀你,起码让你留在我的身边,做了一条狗。”谢家峰拿出他的枪,反复擦拭,瞄准不远处的我,“是你不知好歹,害了那个女人,还害了那条傻狗。”

是我害了他们?

记忆不断回放到五年前,我想起她还在的时候,她对我说的话。

她是阿华的妹妹,也是谢家峰的女人。

“狗子,你带我走吧,我们远走高飞,一定能跑得掉的。”那是张无邪的脸,我很想答应她,可是身负仇恨,我走不掉。

我这条狗,着实配不上那决绝的背影。

可是她就这样死在了我的身后,我不能抱她一下,甚至为了活命还要利用她的死,跪在谢家峰面前,往死里求饶。

“死狗一条,还敢胡思乱想?把这个叛徒拖出去埋了,今天就暂且放过你。”

我亲手把她埋在了一棵大树下。

是我害死了他们,可是谢家峰也逃不了干系。

“我是一条狗,狗又怎样?狗也有血有肉,你这个杀人凶手禽兽不如。”我冲他吐了一抹口水,口水刚好粘在他的脸上,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这个不公的世界,笑眼前的烂人,笑自己这条狗。

“不识好歹的狗。”被我激怒的谢家峰擦了擦他的脸,举起了他手里的枪,看来他对我这条狗还是有感情,这么久还不扳动扳机。“我一枪打死你,你手里的账本还不是落在我手里?”

难道我在他眼中就这么蠢吗?真的账本早就被阿力带走了。

谢家峰终究是太过于自大。

我的笑声里掺夹了一声枪声,子弹进入身体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的美秒,而子弹与我身上的炸药碰撞,更是妙不可言,很是光亮的火花迸发着,在我即将紧闭的眼帘里,看见眼前的人,也被这火花环绕着了。

我的身体燃烧着,直到剩下一副狗的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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