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索与瑞文的故事(一)  要自由的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05
长月如歌,如歌的却不仅只有长月。

月光下,亚索紧握着冰冷的剑,这些日子,他的剑,他的人,随着风,游离在生死之间。当剑锋划过一张张熟悉且陌生的脸庞,数量多了,心也就冷了,如剑一般。

可现在他的心再次燥热起来,因为拦在他面前的是永恩,他的哥哥,也是他最初持剑的动力。

“哥,您终于还是来了。”

在漫长的逃亡里,亚索幻想过很多次与兄长相遇,有时他甚至会想,若是死在追杀者的手中说不定也是一件幸福的事,至少不需要直面自己的哥哥,不是吗?

但当他真的遇见自己的兄长,那个和往常一样不苟言笑,永远将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让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的男子。他的心忍不住颤抖,泪水在眼眶打着圈。

只是终究不能和小时候一样了,受了委屈就躲在哥哥怀中自由的哭泣,看着对方和煦的微笑,听着温柔的话语,进入梦乡。

这样的日子自从哥哥进入道场后就失去了,模糊的记忆里,原本开朗的哥哥渐渐变得沉默寡言,皱眉的次数也日益多了起来。小小的亚索看在心里,他很难过。他不知道哥哥遇见了什么烦心事,他只是想替哥哥分担。

于是,年幼的他长跪在道场外。道场的长老或是心存善意,或是心生欣赏,又或是其他,将他收入门下。

永恩看向自己弟弟的目光很复杂,他很难想象,自弟弟入门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一般,丢了顽皮与稚气,拾掇了责任与成熟。是的,责任。他很难想象,弟弟稚嫩的肩膀是如何承担巨大的责任,那些压得连他都无法喘息的责任。只是,亚索的天赋与他的认真一般可怕,他是道场数百年来最出色的剑术天才,也是唯一一个习得御风剑术的人。

若不是那与风随行,矫若游龙,若不是诺克萨斯突然的进犯,也就不会有了之后的诸多事端。

这般想着,永恩藏了七分苦涩,添了三分平和:“是的,我来了。”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藏了多少情绪在其中。又有多少想说的话,没有说出来。

但无论是亚索还是永恩,心里都清楚,兄弟之间,这一战,无法避免。或者,自那一日之后,命运的齿轮便拉开了这一战的序幕,而今日——洁白的月光,带了血色。

两人遵着旧礼,相互鞠躬。尔后同时亮剑。

一个是如彗星般崛起的天才少年,一个是循规蹈矩的平凡师兄。他们学习同样的剑术,流淌同样的血脉,但最终互相亮剑。冰凉的剑反射着冰凉的月光,照着冰凉的脸庞。

熟悉而陌生,两人曾无数次对战,而今日与往昔终将不同,失败代表死亡。

人未动,风已起,就像他们学的剑术一样。

就在风止的瞬间,人已动。他们一样,又不一样。一样的是相同的长剑、相同的剑招,不一样的是一个剑随人动,一个人随剑动。

剑光交错间,亚索有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明媚午后,嬉闹追逐的少年。没有道场,没有剑,也没有战争。

他忽然想到前几天遇见的那个女孩,带着那颗种子离开的女孩。她说:恕瑞玛的皇帝回来了,我要回去,让我的族人免遭恕瑞玛的沙暴吞没。

那时她上扬的嘴角带着恣意的青春,多像当年的自己。不在乎对手是谁,为了信仰,勇往直前。

可自己的信仰呢?也许早已磨灭在修行与杀戮中。

亚索的剑招很随意,甚至有些刻意的放松。或者在他心中,死在兄长剑下才是最好的归宿。至于真正的凶手,管他是谁呢?即便真的寻了凶手,杀了这么多同门的他也回不到过去了,去不了夕阳下的故乡,也回不了温柔的港湾。

既然已回不去,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即便他的剑招随意而散漫,永恩却占不到半点便宜,甚至招架起来有些吃力。也许,在很久以前,那个曾需要他羽翼护佑的少年,早已成长到令他无法望其项背的剑术大师,只是谁不愿去想,都在刻意的避开。

村子里的人都打不过亚索了吧,永恩如是想着。所以才会将他推至台前,在他们眼中只有亲情的束缚才能令亚索不敌,不敌即死亡!

为了让永恩出村,他们甚至郑重的许誓:永恩提头归来之日,便是继任长老之时。

也许很多人都认为永恩是为了长老之位出的村,不然在那之前,他为什么不愿出村呢?可永恩心底的苦涩,又能说与谁人听?

剑还在飞舞,心已不知去了何处。

无心的人,剑招愈发随意。就像当初在道场,剑尖舞动的唯有亲情,这亲情却在一次次碰撞中消散。两颗心也渐渐归来,可亚索无论如何都硬不下心肠。

回忆消散,冰冷将亚索照回现实。他眯上了眼,放开了剑。迎着刺来的长剑,敞开了自己的胸膛。看着愈来愈近的剑,他内心变得释然,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微微抿嘴,低声说着:哥哥,要自由的。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是。他在被动的等待,他的兄长永恩,身子错开,用自己的胸口撞上了他放开的长剑。

血,缓缓流落。

“哥哥!”

亚索丢了剑,也丢了魂。他上前扶住永恩,慢慢地平放在地上,他泪眼婆娑,压制住对兄长的不解,祈求兄长的原谅。

永恩看着亚索的目光很复杂,有内疚、不舍、解脱、欣慰,他听着弟弟的哭泣,轻声地说着:“杀死素马长老的,是御风剑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御风剑术!如今村子里会的,只有素马和亚索。亚索终于明白那一天,自己回到村子,为什么大家都不听自己的解释,因为……御风剑术已能证明太多的东西。

“这该死的御风剑术。”亚索心中恨恨地想着,他抱着永恩的尸体宛若雷击般立在那里。月光洒落,渡上一层银辉,还有数不尽的冰凉。

他亲手埋葬了永恩,守在墓前诉说着往昔。三日后,他离开了墓碑。向着南方而去,那里是战争最前沿的地方。

失去了师傅和兄长,亚索心中的悲愤融入了他的长剑,苦饮着战争的残酷与悲凉的失落。亚索与他的御风剑术令诺克萨斯的敌人闻风丧胆,也为他赢下了疾风剑豪的美誉。

这一日,他结束了杀戮,回到树林间的酒馆。

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少女,她的断剑就在桌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亚索从她萧索的背影,似乎看到了自己,于是,他走了过去,平静的坐下,要了两壶酒。

对面的少女只是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便自顾自的喝酒。两个人相对而坐,没有说话,却好像执着在酒上,一壶紧接着一壶。这让喧闹的酒馆变得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两人身上,桌边的空壶愈来愈多,而场中的二人尤未知晓。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无声的两人,心在美酒沉积下慢慢靠近。他品懂了她的放逐,她尝着了他的孤独。相同的人无需言语便能成为知己,毫无疑问,他们俩便是如此。

自酒馆相遇后,两人结队,在战场杀戮,亚索也从瑞文的身上听到了一曲关于“救赎”的悲歌。在这曲悲歌之后,亚索原以麻木的心再起波澜。他想起了途中所见被诺克萨斯攻破村庄的凄凉与流民的悲惨,他想起了已远去的弟子塔莉垭倔强的话语“我要保护我的村子”,他想起了村落的宁静与平和,想起了那些慈爱的长辈与儿时的玩伴。

那一夜,他再次失眠。

第二日,瑞文提出一起在瓦罗兰闯荡。他听出了瑞文的言外之意,对于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孩,他的心底又怎会没有波澜?可他拒绝了,他说:我要回村子。

瑞文已决心将自己放逐,去寻求那些不可能原谅她的人的谅解,她自然不会与亚索同往,于是,她说:好运。

提着她的残剑离开了,继续在艾欧尼亚残破的土地上自我放逐,她说:断剑重铸之日,骑士归来之时?只是这乱世,又哪里还需要骑士?一个人,一把断剑,如何能阻拦战争这头红了眼的巨兽。

望着瑞文离去的背影,亚索心头苦涩。相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经历,注定了不同的结局。既无法相守,又何苦执着?

斜阳拉长了他孤独的身影,他轻声说着:好运。

他提着剑在山间挥舞,为这场未曾开始就已结束的爱情,也为这重拾的信仰。幸与伊见,恨不逢时,若有来世,定当不负!

剑毕,他沉默的站立,良久,拾掇了心情,走上归乡的路。

番外:永恩的独白

我叫永恩,但我想更多的人愿意称呼我为亚索的哥哥。

亚索是我的弟弟,而我是他的哥哥。他是天才,他的天赋令长老们惊奇。我们学了十余年都无法习得的御风剑术,他仅仅用了三年。可村里人并不喜欢他,因为他太过骄傲,而我更愿意称之为冷漠。

很多人都觉得在他的心中只有长剑,可我明白,他的心里只有我,他这个不中用的哥哥。若,不是我坐着大师兄的位置,却担不起大师兄的责任;若,不是我藏不住道场经受的烦扰,让他遇见;若不是我忘了给他温暖的怀抱,与他讲艾欧尼亚的故事。他就不会长跪在道场门外,更不会进入道场。

他疯狂的练剑,为此变得冷漠,甚至自杀。所有人都在埋怨他,憎恶他,就连最疼爱他的素马长老都升起了别样的心思。世人皆不懂他,唯有我心中清楚,他所做的一起,无非是想替我承担身上的枷锁,让我自由的。

可是,亚索啊,我的亲弟弟。

你又可曾明白身为哥哥的我是怎样想的?这样的枷锁,是我自愿的。即使再苦再累,纵然天地崩塌,我都愿为你遮拦。只要能护着你的天真,佑着你的散漫,护佑着你林间自由而轻快的追逐,即使失去生命,我都不会后悔。

我知道,这些已经回不来了。从亚索步入道场开始,从他展露非人的天赋开始,从他为我持剑开始,这一切都已经回不来了。

于村子而言,亚索是比我更适合的人。他的人与他的剑一样,冷漠而无情。他是天生的剑客,亦是天生的战士。而我,只不过一个比寻人更守规矩罢了。十余年如一日的努力,却敌不过他那令人窒息的天赋。

而令我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诺克萨斯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战争欲望,入侵艾欧尼亚。那一日,我如往常一样,给素马长老请安,素马长老不在。我却无意间看到了留在桌上字迹未干的书信,那是一封写给军方的长信。

信很长,具体写的什么我已记不太清。唯有那“令吾徒亚索入伍,往那战局最艰难之处”一直印在我的脑海,令我浑身止不住颤栗。

就在这个时候素马长老回来了,他看见我手中的信,没有任何的解释,反是厉声质问我为何闯入他的房间,他挥动着马鞭在我身上留下一条条伤痕,我感受不到痛。

我只是声泪俱下地问他:为什么会是亚索,换我去,行吗?

他的眼眸里止不住的厌恶:你,就你那点微末的本事,去给村子丢脸不成!

他冰冷的话语让我明白,这件事绝无扭转的机会。想到战场的残酷,军法的无情,与那不再得的自由,我抽出了剑。在素马长老错愕的目光中,使出了御风剑术刺入了他的胸膛!是的,我不仅学会这所有人都以为只有亚索才会的剑招,更是用他刺死了素马长老。

素马长老死后,我没有慌张,也没有伪装。而是非常平静的将这件事告知大众,果然不出我所料,所有人都以为是亚索杀死了素马长老。

第二天,当亚索归来,迎接他的不是鲜花,而是昔日同门剑尖绽放的仇恨之花。可这些庸俗的凡人又怎会是亚索的对手,只有真的掌握了御风剑术才,才能明白它的强大。亚索虽苦苦解释,但没有人会听,特别是当他使出御风剑术时,更是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但这些都无法阻拦亚索离开的脚步,他也因此背负了叛徒的骂名。

村里的人又岂会罢休?早在亚索展露天赋的时候,就已成了全村同辈的敌人,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如何不会珍惜。

一波又一波的追兵从村子出发,但却没有带回哪怕一个好消息。等他们终于意识到亚索的强大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几番挣扎下,他们决定请我出村,因为他们觉得,我是亚索唯一的软肋,而我在村子里一直是正直的化生。多么可笑啊,他们居然会让我去追杀亚索,甚至还提出:提头归来之日,继任长老之时。

谁的头?我的。

我早已想好,当亚索杀到村里来让我出村的时候,我再死在亚索手中。村子便再也不会去追杀亚索,而我的亚索,我亲爱的亚索,也将恢复真正的自由。

而我,唯一担心的是,亚索为我举剑,他真的会杀我吗?

当我真的站在他的面前,听着他那句“哥哥”,我就明白他不会。他的心不在他的剑上,他的心与我一般穿越了时空,飞到了儿时的嬉闹。

他敞开胸膛迎接我的长剑,可是,我的弟弟啊,你又怎会相信我舍得对你出剑呢?我唯有主动迎上他的剑,当冰凉的长剑刺破我的肌肤,当我看见鲜红的血液流出,我的心变得欣慰。

我对他说:“杀死素马长老的,是御风剑术。”

那一刻,我是骄傲的,自豪的。自素马长老之后,唯二习得御风剑术的,一个是弟弟,而另一个就是我。我终于可以长眠,就让亚索……自由的吧。

尾声

亚索在回村前已做好了接受一切惩罚的准备,如他所料,他一进村子,村里的人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飞散的逃离。

他沉默,知道这些伤痛不是一时半会能抹平的。他有些想念瑞文,他在想当瑞文被她所救治的人看出真正的身份,会经历怎样的目光?或许自诺克萨斯入侵之时起,艾欧尼亚与诺克萨斯已成了死敌。

而他竟恋上了自己的敌人,他不由轻笑。只是这笑容中有几分苦涩,几分甜蜜,只有他自己清楚。

等他回神,才愕然发觉,在他四周的村道上、房屋里,挤满了村民。他从这些人的目光里读懂了畏惧、仇恨、愤怒,还有……希望。

这让亚索有些迷惘,希望?村里的人怎么会在自己身上看到希望呢?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吧。他收起了笑容,严肃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长老。

“亚索,你回来了。”

简单的六个字,不简单的却是其中的曲折。“回来”二字包含了太多的谅解,太多的忍耐,与太多的寄望。

若不是那一桩桩灭村惨案的发生,若不是亚索有着绝强的武力,村子也不会这么快达成一致的意见,让亚索回来。唯有亚索,才有希望庇佑整座村子。

可这些亚索都不知道,他震惊于“回来”二字,他的目光扫过一众人的脸庞,他看见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等待着他的回答。亚索郑重地点头,“我回来了。”尔后,他顿了一下,“我回来了,绝不会让诺克萨斯的战火燃烧到这里。”

村里登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在生命面前,仇恨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这场追逐中,孰对孰错,又怎能说得清呢?

村里仅存的几名长老领着亚索去祭拜素马,当他们看见亚索跪倒在素马长老坟前的悲切,他们终于明白,亚索……绝不可能是杀害素马长老的凶手。那么?真凶是谁呢?已无人愿意去追究。

傍晚,有人给亚索送来了一封信——吾弟亚索亲启,兄永恩绝笔。

永恩猜到了亚索会回到村子,从亚索为了自己的自由而甘愿陷入牢笼时,他就猜到了这种结局,从而留下了这封信。

信里他详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信的最后,他告诉亚索:如果,你要自由,就离开村子吧。如果,你选择留下,就将信交给长老。

亚索泪流满面!他如何不懂哥哥的意思,可他又怎能让死在自己剑下的哥哥背负骂名?更何况,哥哥,您知道吗?素马长老本意是让您,您学会了御风剑术的事,他早已知晓。在他眼中,您才是真的天才,无畏、冷静、智慧,您都有。是我以死胁迫,才使得素马长老同意让我去战场,我只想让您快乐,只想让您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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