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级森严的皇宫里,平安朝里任职的女官,如何穿出女性之美?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25
服饰是女性寄予深切关注的事物,没有之一,只有之最。双十一来临,相信很多女性朋友已经准备好了来一次大扫货,将平时看到的好的美的雅的服饰一一收罗回来。现在,只要我们有钱,就可以任性地买买买,但是在等级森严的古代,并不是你有钱就什么都能穿的。

在我国古代历朝历代的着装,我们在电视剧里已见过不少,总体上都有个大概的印象。但仿照我们唐朝形制的日本平安朝,他们宫廷的女性服饰又是什么样的呢?

怀着这样的好奇,我打开了被称为“宫廷女性生活百科全书”的《平安朝的生活与文学》一书。这本书是由专攻平安文学的日本学者池田龟鉴所作。众所周知,所谓平安文学,其实就是以女性视角创作的文学。那个时代宫廷女性创作出了许多在今日依然备受推崇的经典之作,如紫式部创作的《源氏物语》甚至被称为日本的“红楼梦”,可见,宫廷女性在文学界的地位之高。

像和泉式部、清少纳言、紫式部等才女,她们都是宫中女官,在宫中侍奉自然接触到的都是一些宫中事物,所以她们笔下的文字大多是描写平安朝内宫中的一些事情,这对人们了解平安朝宫廷生活和文学方面的成就很有帮助。

但是,跟所有古籍一样,这些作品都是以各种抄本在达官贵人手中流传,经常相互有遗漏、龃龉、矛盾之处,致力于文献学研究的芳贺矢一一直计划出一本《源氏物语》注释书以纪念他的成就,但因因年事已高,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被当时认为前途无量的青年学者池田龟鉴。

谁知池田龟鉴接过任务后一发不可收拾,竟把自己的一生投入到了《源氏物语》及平安朝文学的研究当中,1956年,他的《源氏物语大成》的最后一本出版,仅仅几天之后,他就去世了。

虽然他只活了60岁,但他一生非常忙碌而高产,经他校注的专著就多达80部,如《枕草子》、《土佐日记》、《伊势物语》、《紫式部日记》、《蜻蛉日记》等。而在这之外,把他的随笔、小说等全部计算在内,他一生著书足有800部之多。

而《平安朝生活与文学》则是他应听讲者要求,把他1942年夏季的讲座“日记文学和宫廷生话”的讲义结集出版而成。里面讲到了平安京的布局与构造,女官任职与生活、女性之美与精神信仰等。现在我们就从宫廷服饰之美了解一下当时女官的生活情景。

对于我们现在人来说,都非常讨厌职业装,它去除了个人的独特性,把所有人都装在一个整齐划一的套子里。然而宫廷里任职的女性,职业装可是美仑美奂的。

在宫中女性的服分为三种:正装、晴服、亵服。

正装是举办官方或私人典礼时,只有身份高贵的主子们才穿的。晴服则是宫廷以及贵族富贵人家的侍女侍奉主君、接待客人时所穿的衣服,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工作服。亵服则与正装相反,是在自己私人生活中穿的。

而宫中任职的女性,都属于二十四小时待命,所以穿着亵服的时候少之又少,又因是服务人员,正装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那么晴服就成了她们在宫中的主要穿着。

晴服俗称“十二单”至于到底有多少层,古来说法不一。不过,大体可从里到外分为:绯袴、单、袿、打衣、表着、唐衣、最后才是裳。可见晴服的穿着非常繁复,需要层层加上。

绯袴直接接触肌肤,第二层是单,单是指单层内衣,另外还有一种“袷”,袷是专指双层内衣。袿是穿在单外的衣物,袿还要穿着多层,又称“重袿”。在《荣花物语》的《若枝》卷中写道枇杷殿大飨时,枇杷殿的女房的重袿多达二十层。但在室町时代末期,袿的层数被固定为五层,后来被通称为“五衣”。

所谓打衣,其实也是袿中的一件,是穿在表着以下、重袿以上的袷,也就是一件把重袿与表着分开来的一件双层内衣。打衣常有鲜艳的颜色,在表着、唐衣和裳之下,其色似隐若现,给人一种朦胧的美感,如在《枕草子》中就有写道:“红色明艳之打衣,为雾所湿……”。

表着是穿在桂和打衣上的一件衣服。在私人场所女房们也可穿着表着示人,但这时的表着是为亵服,有经过改制的“小袿”和“细长”两种形制。如《源氏物语》中的《蝴蝶》卷中载玉鬘的装束:“穿着抚子色细长,应季花色小袿,颜色搭配极佳,正是当下时髦的服饰……”。细长的袖较唐衣短,没有衽,但长度较裳为长,是唐衣和裳的一种替代装束,用于自己私人时间所穿。

唐衣和裳是穿在最外面的衣服,往往表现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所以对其用料、质地及颜色都有其具体的规定。首先,唐衣的质地分为二重织物、织物、平绢三种;其次,颜色分红、青、苏芳、萌黄、樱、紫、二蓝、葡萄染等。其中红色和青色被称为“禁色”,只有具备一定资格或特别得到敕令准许的人才能穿用。

《紫式部日记》中记载皇子诞生时的情景:“环视帘中,见诸多听用许色之人,皆着青或赤色唐衣、印染之裳,表着俱为苏芳色织物。”其中“听用许色”就是指允许穿着服饰的质地和颜色两者。

二重织物是在织出纹路的绫上再以别种织线织出别的纹路,华贵优美;织物是仅用纬线织出纹路稍加点缀;而平绢则是普通的经纬交错的织法。裳的质地为绫和平绢,但只有“听用许色之人”才能着绫。而一般的普通女房,只能在白色或淡色布地上印染出图案。

以上基本上就是宫廷女性们的日常装束,但有时她们外出旅行的时候,特别是在参拜寺庙和神社的情况下,为了显示虔诚,会特意徒步前往,这时她们会穿一种被称为“壶装束”的服装。这种服饰是先穿下着,再穿小袿或袿,在腰上系上腰带,将衣摆握在手里或者系上,然后戴上市面上卖的一种馒头形斗笠。

层层加增的单衣确实能增加一个人的美感,但在盛大集会或庆典时,为更增添动人的美感,官方会别出心裁地推出打出和押出两种方式,来更烘托出女性之美。

打出是指女房从竹帘或车帘下露出自己的袖口和褄。《荣花物语》的《着裳》卷写道:“大宫(彰子)之女房自寝殿南侧至西侧打出,计有藤色十人、卯花十人、踯躅十人、山吹十人,气势宏大。枇杷殿宫(妍子)之女房于西之对东侧至南侧打出。”也就是根据衣物颜色和种类,共分四组,一组十人的形式打出。与我们现在庆典活动组成的方队差不多,每队有标志性的颜色与明显标记。

押出不同于打出的是女房从竹帘中央或左右推出自己的衣袖,且只露衣袖不露褄。《枕草子》中描写藤原伊周进清凉殿觐见的景象时写道:“御帘之内,女官诸人将樱色唐衣宽松披垂,现出藤色、山吹色之衣,绚丽夺目,纷纷于小半蔀帘下押出……”,可见,在瑰丽的场景下,那是怎样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打出和押出都是在衣服的末尾处显现出各种衣物层层叠叠相互交错的美感,它是通过出、透的形式把表里各种颜色重合、调和的结果。所以,在打出或押出的所有重袿配色中有一种配法叫做“味”。

“味”原本指味道、气味,是一种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只有体验了才能知道的一种感觉。而在这里,“味”引申出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韵味。

对于“味”的配法,《雅亮装束抄》中写道:“苏芳味:上色薄,向下次第转为浓味,青色单衣。红味:上红味,向下次第转为薄味,红梅色单衣。”《紫式部日记》中还有“上衣为菊之五重”,指的就是菊味五重衣:最上一件是白色,中间从淡紫色过渡到略深的紫色,最下一件是绿色。这种“味”,就是由上到下,颜色逐渐转淡或转浓的一种穿衣搭配,显示的就是一种若有若无朦胧不清、余味不尽的韵致之美。

纵然衣物有万种风情,也要穿在一个合适的人的身上,才能显示它的美。而同一件衣物,穿在不同的人的身上,也会显示出人与衣物相得益彰的不同的美。这相得益彰的美,呈现的是一个人与衣物相互融合的独特美感,一个人的性格才学、精神操守与人格修养都显示在这慵懒衣物下的匆匆一瞥中。

平安朝入职的女性们,无疑是那个时期的人中龙凤。她们有良好的家世才得以进入到宫中任职,她们有更高的精神追求才得以在这座最辉煌的宫殿长久地住下来,她们创造的是一个朝代永恒的辉煌,留给我们的是一千多年前对那个朝代永恒的记忆。剥开历史的尘雾,我们唯有在她们的文字中寻找逝去的点点滴滴,通过她们的文字塑造起一个逝去朝代的历史想象。

都说日本女人是最柔美的,这柔美就隐藏在那穿着和服的韵致里。在过去,不强调曲线美、不追求骨感美,但平安朝的女性们却在宽大的服饰里展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韵致之美。

她们的美是通过衣物的质感和生命的律动体现出来的。《源氏物语》的《须磨》卷中这样描写源氏:“着柔美之白绫衣,紫苑色衣等……(源氏)珠泪潸然而下,遂举手抹去。黑擅念珠与其手相映得彰,绝美难言。”只要衣物的料子足够高级,就会非常柔软,就会把主人骨子里一举手一投足不经意间的美感含而不露呈现出来。

那个时代女性的服装十分宽大,还穿很多层,所以她们的美是与风连在一起的。《枕草子》中写道:“御帘之内,女官诸人将樱色唐衣宽松披垂……”,就是说她们把唐衣的前襟拉开,让它松松地挂在肩上,显示出后颈和肩部的曲线之美,风儿吹过,衣袂飘飘,长颈傲立,别有一种坚决傲然地韵致,体现的是一个女性的高贵之美。

这是一场宫廷服饰华美的盛宴,这是一个朝代美学的最好诠释。平安朝的审美情趣一直影响着现在的日本,它的物哀之美就发源于人对外物的体会,与外物的相互观照。虽然这种审美情趣源自中国,但日本人在某些部分进行了改良,更精于细节,从这些细节更突出女性含蓄的韵致之美。而这种韵致无需天生丽质,只要通过后天不断地对这种文化内涵进行吸收,就会不自觉地在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这种隐隐约约、若有有无的淡淡风雅。

这种风雅与周围的一景一物相互融合,相得益彰,形成的便是一个时期绝美的女儿态。《平安朝的生活与文学》呈现的正是一个女性由内到外散发的一种气质之美与外界相互揉合的美感,服饰与着装不过是把这一切更好的表现出来。能创造一个时代文学丰碑的女性们自有一种人们无法言说的美,她们的美不仅来自于她们的家庭、她们所处的环境,更有她们对人生意义的更高追求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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