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09-02-20
远离伊甸园
第二部 悲夜乐园
第一话 梦幻的休息，蜜月套房的悲哀早晨
“放开我！朋友就在隔壁房哪！”
身体随着巴士的晃动不停地颤动着，目的地是A市。那是距离天王寺最近的城市。大学时代的同学饭田，在一个星期前打电话给我。
“我要到A市出差，好久不见了，要不要碰个面？”
我回头一看，从巴士的窗口可以看到天王寺学院的校舍。
置身其中时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仔细一看，有着古典外观的校舍静静地耸立在绿色林木之间，竟出奇地漂亮。
娴静的星期五下午。我来天王寺已经有三个半月了，可是这是第一次下山。
天王寺学院彷弗一个山中的独立自治国，为了让学生能专心念书，不但有餐厅、商店，也有理发店。日常生活所需的可谓是一应俱全，所以平日根本没有必要刻意搭乘一个小时才一班的巴士到街上去。
难得来到山下，心情却起伏不定。一股阴郁的情绪犹如盛夏天空中的晚霞一般，从喜悦的心底涌上来。
--加藤。
我在心中苦涩地喃喃自语。一个身高一八五公分，容貌美丽端正，却有着跟外形极不相称的性格的男人。这家伙老是把我当小孩看，不但抢我的菜、擅自闯进我房里打电动玩具、抽烟、喝啤酒，最后还侵占我的床，把我当抱枕抱着睡……
[别吵！再啰嗦我就强暴你！
加藤总是用蛮力压迫人，根本不管我是多么努力地想表达自己的意见，更不要说我拼命抗拒他侵犯的举动……
自从加藤转学过来之后，我的生活就陷入深深的绝望当中。
我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从绿意盎然的连绵山脉之间隐约可以看到街上的景色。A市不算是大城市，但是有女孩子，最重要的是没有加藤，这对我来说简直就像天国一样。
***
我和饭田约好在车站前的餐饮店碰面。这是一家只供应简餐和饮料的小店，我被带到靠近入口的窗边座位，背对着窗户。
或许是接近黄昏吧？店里早已客满了。我环视店内，心情多少有些紧张。已经好久没看过年轻的女孩子了。
在店内聊天的长发OL和穿着制服的女高中生让我看得头晕目眩，她们那微微高亢而清澈的声音，简直像美妙一样让人通体舒畅。
长久以来一直被一群发育良好的高中男生围绕，而且又老是被那个体形巨大、用威胁吓的声音吼叫的加藤拍着头说：“小芹好小哦！”，现在看这些喧闹的女孩子就像天使一般惹人爱怜。女孩子娇小又温柔的感觉真不错。
这世界上男女性各个占一半，为什么一定要男女分校呢？在面临考试压力的人生路上谈恋爱或许会让人疏于课业，可是全都是男生的环境也实在太违反自然了。就算勉强隔离异性，让人不能谈恋爱，但是如果有像加藤那种在臂力和体力上个别优势的男人，说一句“管他男人还是女人，让我做吧！”就开始侵犯弱者的话，那岂不适得其反？
正当我想得出神时，背后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
“对不起，等很久了吗？”
回头一看，饭田正笑着我。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有两道粗粗的眉毛，眼睛小小的、鼻子则大大的。他不是很高，但是肌肉结实，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短短的头发和开朗的笑容没什么改变，不过气质比以往老是穿着T恤时沉稳了许多。
“你变好多哦……”
我不由得说道。饭田则一边坐到我对面，一边定定地看着我。
“芹泽，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啊？”
这些话对我造成不小的冲击。我推断上班时间当中的饭田当然会穿西装，所以我也穿上了西装外套，还系上了领带。
“什……什么意思？”
我感觉到自己表情有点僵硬。
“感觉上好像穿大学生的入学西装哦！跟人家说你是男校的老师谁会相信？”
饭田一向就木讷老实，嘴巴虽然有点坏，但是没什么心眼，所以我一直认为他是个不错的人，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他第一句话竟然就这么损人！
“啊，对不起，如果让你不高兴，我道歉。”
饭田发现我表情不对，很愧疚似地说道。
“……没关系，谁叫我真的看起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泄气地想着。
加藤和椿本从来不认为他们对我的失礼会让我生气。虽然一样失礼，但是会马上道歉的饭田比他们可爱多了。
“我们去吃个饭喝两杯吧？你带路。”
饭田用开朗的语气说道，企图转换沈闷的气氛。
“老……老实说，我对这一带并不熟。”
我老实地招供。
“你不是已经来三个多月了吗？”
饭田皱起了眉头。话虽如此，但是今天我也才第一次下山来。
“我没有时间下山……”
我含糊地辩解道。
“你们学校不是山里的男校吗？整天躲在那种地方你不闷吗？”
“当然闷啊！”
我大叫道。饭田露出惊愕的表情。
“……芹泽，你变了。”
饭田若有所感似地喃喃说道。
“以前不管人家说什么，你总是笑而不语。难道这个工作真的让你累积了那么多压力吗？”
我的眼角顿时发热，一时为之语塞。已经好久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关心过我了。
每个晚上都被加藤当玩具耍，向校长提出辞呈，也被他当面揉掉，宿舍长椿本则一脸轻蔑“其实你根本就不像嘴巴上说的那么讨厌加藤吧？”，没有人体恤我的无奈。饭田嘴巴虽坏，毕竟还是个体贴的人。
“让我们都忘了烦人的工作吧！好好地喝一杯！”
饭田拍拍我的肩，他没像加藤那样敲我的头就让我很高兴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体会到“朋友”的可贵。我怀着学生时代的心情跟在饭田身后走了。
可能是时间还早吧？车站前的居酒屋里人并不多，这里没有酒馆特有的喧闹，可是又不会太过死寂，很适合跟许久不见的老友闲话家常。我们要了啤酒。
“对不起，请再给我们啤酒！”
几乎是一口气喝光一杯啤酒的饭田立刻又要了第二杯。酒量不好的我拿起筷子吃着料理。发现自己被加藤抢菜抢习惯了，来到外面也不敢马上动手，霎时间觉得自己好没用。
“我说芹泽，你记得早见吗？”
正吃着油炸豆腐的饭田突然说道。
“早见……啊，就是到M电器研究所就职的那个家伙啊？”
早见是大学时代的风云人物。不但长得英俊，又懂得讨女孩子欢心，加上成绩好，自然连教授也对他另眼相看，毕业后在学校的推荐下，顺利到一流企业去上班了。他确实是个聪明人，可是总觉得他有一股恃才而骄的感觉，因此我并不是很喜欢他。
“没错！听说那个早见已经订婚了。”
就职不过才三个半月，没想到昔日在系里以风流自居的早见竟然会这么早就“沦陷”！
“真的吗？”
饭田笑着说：
“你猜对象是谁？”
从他的态度中我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恶意”。
“我怎么会知道？”
于是饭田说道：
“是法文系的叶月响子。”
“啊……？”
我停下正要伸出去的筷子，愕然地看饭田。
“很惊讶吧？”
我真的很惊讶，却又强装冷静。
“也不是，哦……是这样啊？”
“叶月响子是M电器高级干部的女儿吧？中见那家伙好像是入赘的。”
“--果然是个聪明人。”
我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鄙夷的味道。为了掩饰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我把啤酒送到嘴边。
“嫁给一个知道自己‘过去’的男人，感觉不是很奇怪吗？”
饭田突然这样说，我差一点被啤酒给呛住了。
“你说……什么‘过去’嘛！”
饭田似乎洞悉了我的慌乱，尖锐地追问道：
“还装蒜？二年级的时候你不是跟叶月响子交往过吗？”
“啊……”
饭田尖锐的质问让我差点跌倒在地。
“你似乎刻意要隐瞒，可是系里每个人都知道。大家都好恨，私底下还议论纷纷，为什么是芹泽？”
饭田的话勾起了我一段苦涩的回忆。
那是十九岁那年春天的事。在打工场所认识的叶月小姐要求跟我约会。她很有女人味，而且又是个懂得打扮的美人。我知道她是众人追求的目标，却不知道她到底看上我这种无趣的男人哪一点。可是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主动邀约，我当然很高兴。
我们约了几次会，可是经过一个月左右，她以“我不知道芹泽到底在想什么”为由甩了我。当时我可是诚心诚意地跟她交往的，因此受到相当大的打击。美人的难伺候叫人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像我这样的男人能跟那种美女约会就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于是我流着眼泪放弃了。
“哪有……我们没有交往啦！”
我简单地加以否认了。
“到现在还要隐瞒吗？”
饭田戳着我问道。
“--我是说真的嘛！”
我不悦地低下头去。饭田用“过去”这种说法实在太低级了，事实上，我跟叶月小姐连亲吻都还没有就被甩了。这哪算什么交往？而现在还被人家拿出来揶揄！
心中的失恋记忆在心头微微蠢动着。早见和叶月小姐是俊男美女的组合，应该很相称，他们一定可以手牵着手共度美好的人生。
饭田发现我心情跌到谷底，赶忙改变话题。
“啊，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倒是你现在怎么样？”
我一听，身体出于反射地抖了一下。
“现……现在……？”
“芹泽一向就比较喜欢年长的女性吧？由女人主动好像比较适合你。没有跟学校的迷人资深女老师交往吗？”
我的脑海里浮现女医生冰山小姐的身影。她是一个令人目眩的美女，在她的主动下明明已经进展到某个阶段了……
“抱歉，这是我的。”
突然出现的加藤将半裸的我扛在肩上，带到校长室去了。一想起在校长室发生的事情就叫我悔恨得涕泪涟涟。在男校里竟然有老师被学生强暴的，这还有天理吗？
“很遗憾，我们学校没有女老师。”
我强忍往在心头汹涌的悲哀情绪回答道。
“哦，山里面的男校没有女人吗……？那太悲惨了。”
饭田的同情让我心痛。
“那算什么悲惨？没有女人也就罢了，而且……”
每个晚上还要被身材魁梧的男学生凌辱！我差一点脱口叫了出来。如果在异性恋的饭田面前说出这种事，只怕我们的友情将会出现裂痕。
“啊？还有什么可怕的事吗？”
饭田天真地问道。
“没、没什么……”
我把视线移开。
“倒是饭田你呢？”
为了避免饭田继续追问下去，我把话题转回他身上。结果饭田一脸得意相。
“嘿嘿嘿！我在公司的研修会上认识了一个在A短在念书的女孩子，好可爱，要不要看她的相片？”
情况急转直下，聊到饭田自己的问题，他便显得兴致勃勃，根本不理会满脸愕然的我，从上衣的胸前口袋里拿出皮夹，把里面的相片递到我面前来。
“哦？谁呀……”
我若无其事地接过来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果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头发长长的，肤色白皙，圆圆的眼睛配上小小的嘴唇。长得好像不久前出道的清纯派偶像明星。
“这……真是你的女朋友？”
我明知失礼，仍忍不往要问。
“唉，大家的反应都一样，可是，她确确实实就是我的女朋友！”
饭田得意洋洋，看样子他已经深陷其中了。
“太……太好了。”
我把相片还给饭田，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脸部不断地抽搐。好羡慕哦！我也好想交个可爱的女孩子，幸福地过日子。就算不是美女，只要是个温柔率直的女孩子就可以了。我的要求并不多，然而为什么我得在山中的男校里被加藤当“抱枕”呢？
真是不公平！如果真有神明，为什么只有我落得如此下场？
我抬起眼睛环视着店内。刚刚进来时没什么人，现在却已经座无虚席。女人和男人之间的轻声细语不断地在孤独的我的四周回响。对已经习惯男人色彩的我而言，这种场景实在太迷人了，让我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下次介绍给你认识。”
饭田喜孜孜地说道。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个几个月不见的朋友脸上充满了幸福的光彩。
我无意去嫉妒朋友的幸福，但是相较之下更让我体会到自己的不幸和无用。
***
我们结了账走出居酒屋。酒量不好的我喝了半杯啤酒就走得摇摇晃晃的了。饭田原本想再去喝一摊，我告诉他末班的巴士就要开了。
“干嘛？要回去啦？都好久没见了，让我们喝个通宵嘛！”
饭田不满地说，可是看我现在这副狼狈样，要不了多久一定就烂醉如泥了。
“抱歉，我只是‘请假外出’，不赶回去不行……”
我勉强交代了缘由，饭田大吃一惊。
“搞什么？连老师也有门禁时间？这什么学校啊！”
宿舍内有委员会掌理一切，身为舍监的我在不在都无所谓，可是原则上，我是不能真的把工作都丢给委员会的。
“唉，这就是‘工作’。”
我怀着悲哀的心情跟饭田一起走到车站前的巴士招呼站。
“你这家伙，竟敢胡来！”
正当我们走近转弯处时，突然听到一阵怒吼声。我大吃一惊停下脚步，走在我前面的饭田说道：
“有人在打架。”
我往前一看，看到三个美式打扮的年轻男人，个个都一脸杀气，旁边则是两个头发染成茶色的女孩子，都穿着迷你裙和高跟鞋。虽然看起来有点不良少女的味道，不过腿倒是都挺漂亮的。
而跟这几个混混对峙的是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孩子。看到那个男孩子，我的脊背开始发凉。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是在三对一的情况下，他似乎毫无惧色，浑身散发出惊人的迫力，我知道他绝非等闲之辈。我迟迟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结实宽阔的肩膀、白色T恤底下露出来的健壮手臂、被牛仔裤包裹着的美好臀形和修长双腿、踩得稀烂的高筒鞋跟。
难不成是加藤？
当加藤的影像和男人的背影重叠在一起的那一瞬间，我吓了一跳，可是随即一想，那小子现在应该在天王寺才对。
我心想，一定只是相似而已，便把视线移开。这时，我看到站在离那些疯狂的男人们不远处的高桥。他穿着休闲衬衫和短裤，但是背上的黑色背包却很眼熟。
是真的！
背对着我的男孩子拢着头发，把脸往侧面一撇。叨着烟的端整侧脸，是那个看过一次就铁定忘不了的，像野生动物般精悍的美男子。
“加藤！”
我惊讶过度，不由得轻轻叫了一声。加藤似乎没有听见，但是高桥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似地往我们这边看过来。认出是我之后，高桥高兴地笑了。
“芹泽老师！”
高桥精神弈弈地跑过来，饭田一脸惊讶地问我：
“你的学生？”
我不知道该肯定还是否定，只好低下头。
“真是奇遇，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您！”
跑到我们面前来的高桥喘着气说。
“啊，这位是芹泽教师的朋友吗？您好，我是芹泽教师的学生，高中部一年E班的高桥正直。”
高桥一厢情愿地自我介绍，非常地郑重其事。
“你、你好……我是饭田。”
高桥世故成熟的态度让身为大人的饭田大感诧异。
饭田戳戳我的侧腹，企图掩饰自己的失态，遂找话说 ：
“喂，这学生真是不简单啊！不愧是好学校。……搞不好比老师还行呢！”
前半段我可以接受，可是后半段的话就太伤人了。我确实是糗事百出的菜鸟老师，可是怎么能说“比老师还行”呢？
我觉得这个玩笑太过份了，可是又无法反驳。
“你们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一阵激烈的谩骂声突然声起。
“天王寺的少爷有什么了不起！趁还没吃到亏之前赶快夹着尾巴逃回山上去吧！”
三个人当中似乎对自己最有信心的高大男子（但还是比加藤知矮），企图抓住加藤的胸口。
“你说什么？这可是你主动找碴的！”
男人虽然凶狠，加藤却面无惧色，他仍然带着吊儿郎当的表情看着对方。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家伙不是加藤的对手。可是加藤再怎么强都不应该跟这几个人动手。
“喂！加藤，住手！”
我对着加藤怒吼。加藤慢慢地回过头来。
“咦？小芹？你怎么会在这里？”
加藤抖着烟灰说道。他总是这样，即使身处危难也看不出正要打架的样子，简直冷静得骇人。
“不要在这里打架！”
加藤对我的劝阻嗤之以鼻。
“哼！一个大男人，有人找碴就不能退缩……你先退下！”
加藤低吼着，然后丢掉手中的烟。
“啊，加藤少爷，我来捡。”
高桥快速跑过去，将掉在地面上的烟蒂放进携带用的烟灰缸里。
“高、高桥……”
高桥那像猎犬般的行为让我感到惊讶，他却笑着对我说：
“烟蒂不能随地乱丢，我们必须遵守公共道德。”
“你怎么不直接对加藤说？”
我表示了我的意见。与其跟在加藤屁股后面捡烟蒂，不如先叫他不要乱丢烟蒂。
“没关系，我捡起来就可以了。”
高桥笑着说，好像对这件事没有任何疑问一样。
“你……”
我真是拿他没辙了。很想告诉他，问题不在这里，但是此时加藤的拳头正揍上一个欺过来的瘦男子脸上，紧接着又是一个有点胖的男人冲向加藤。
“加藤，不要打了！”
我企图阻止他，却被高桥抓住手臂，动都动不了。
“不行！加藤少爷不是要您‘退下’吗？”
小桥的个子明明比我小，力量却大得惊人。
“您不用替加藤少爷担心。”
高桥倒是挺悠哉的，他相信加藤的实力。
“这……这里可不是学校啊！”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在校内就可以打架，只是在校外跟外校的学生（如果那几个美式打扮的人还是高中生的话）打架是绝对不行的。
“那些女孩子主动找加藤少爷搭讪，结果那几个人就过来找碴了。先挑衅的是对方，加藤少爷并没有先动手。就算打成一团，加藤少爷也算了正当防卫。一来是三对一，再来也有人证。”
“人证？”
“嗯，我以及那边的女孩子，还有芹泽老师。”
“喂，我只不过是刚巧路过……！”
我提出反驳，高桥笑了。
“这些小事又是何必斤斤计较呢？”
高桥故意扭曲我的意思。我知道为了加藤，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是竟然把不相干的我也牵扯进去？不愧是加藤的老弟，在强迫人这方面足可与加藤媲美了。
……现在不是惊叹这些事的时候，打斗已经开始了。加藤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他打算以静制动。先露出破绽者势必要输，可是那个被加藤的气势压制的微胖男子并不认输，紧咬住牙关逼了上来。
“……来呀！”
加藤抬起下巴催促，男人便迅速欺了上来。
加藤斜眼看了攻上来的男人一眼，倏地闪过，然后在失去重心的男人脸上赏了一记右直拳。加藤出拳看似不重，可是男人的身体瞬间却浮在半空中，然后滚倒在地上。接着加藤又补上一脚，这一脚可不是闹着玩的。
男人缩着身体，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胜负已经分晓，感觉上好像是实力悬殊的一场战斗。
“……你这家伙！”
刚刚被加藤揍了一拳的瘦子爬起来又攻了上来，眼神凶狠无比。
“真带种啊！”
加藤笑着说。大概是很久没打架了，让他觉得手底发痒吧？他到天王寺来之前，打架一定如同三餐便饭。可是，加藤再怎么强壮，万一棋逢对手，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少胡说八道！”
男人握紧拳头攻过来.加藤一把抓住男人的右肩,在他耳边说道:
“喂,老哥,右边露出破绽了.”
说着右 拳就往男人的心窝打进去.
“……唔……唔!”
男人弯下身体,危危颤颤地倒了下去，大概是被打到要害而昏过去了。当男人不支倒地时,不知何时聚集过来的观众们都发出感叹声。
好历害……！
我在心中自言自语着。加藤是野生的肉食猛,有在毫无压力的环境下睡眠充足的身体、三倍于常人的食量所获得的体力、以及近乎天才般的直觉,一般人很难敌得过他的.
我终于了解高桥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理由了。
对加藤而言,这种斗欧简直是小儿科,就像狮子逗弄小猎物一样。不管是三个人或四个人一起上,双方的态势简直就像狮子和狗的对比。
“喂!”
加藤狠狠的瞪着剩下的那个男人.他是三人当中打扮最炫的一个,感觉上像是暴发户家误入歧途的少爷。
“如果你当场跪地求饶我可以放你一马。”
加藤用威吓的声音说道。男人不停地往后退，他已经无路可退。这家伙大概是这一带小有名气的不良少年吧？如果他被天王寺的少爷打倒，最后甚至跪地求饶的话，只怕以后就没脸再混下去。他知道自己会输，可是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落跑。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他不战而逃。
“怎么样？嗯？”
加藤大吼。他明明已经料理了两个男人，却丝毫没有疲态。
“可恶！竟敢小看我！”
男人虚张声势，身体却微微地颤抖着。从刚刚的过招就已经证实加藤绝非泛泛之辈了。
“不说话谁懂你的意思？小子，你到底带不带种啊？”
加藤挑衅的言词触怒了男人。
“你说什么！”
加藤最懂得激怒人家了。他可以一眼看穿对方的要害和弱点，发动巧妙的攻击。这种作法和肉食野兽压制住猎物，一口咬上要害是一样的。
“不要硬撑场面！”
加藤挑着已经了泄一半气的男人，他露出得意的笑容，好骄傲的表情。闪过男人攻击的那一瞬间，加藤端整的脸上掠过一丝奇异的色彩，美得让在一旁观看的我也不禁汗毛直竖。那不是杀气，而是对悲哀男人的一种同情。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加藤这样的表情。这明明是场不良少年的斗殴，可是加藤的攻势却显得那么美、那么优雅。
加藤的右拳抵上男人的下巴，脚底下一抽，顿时就将男人踢飞出去。男人就像大垃圾一样被丢到马路上。
“……啐！光长一张嘴巴，还以为可以陪我好好玩玩的。”
加藤不屑地说道。
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在一旁观战的我手心冒汗，微微地颤抖。
这根本不是打架，力量太悬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