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22-07-27
文/半夏
父亲癌症晚期，经历了手术、化疗之后，还是留不住命。如今，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看着他躺在床上，张大嘴，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气若游丝，似有似无。
终于，死神切断了父亲最后一丝呼吸，父亲走了，永远地走了。
我扑在父亲的尸体上，号啕大哭，俨然一个孝子形象。我的号啕大哭感染了现场所有的亲人，有几个人也陪着我流下了眼泪，也有人不住地劝慰我，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什么人走了就不受罪了……但是，他们却没有注意到我隐在嘴角的笑。
是的，我心里在笑。
父亲？他配做父亲吗？我恨他，早就恨得咬牙切齿！这么多年，他就像扎在我心上的一根刺，无意中碰触到，就会疼得死去活来。
（一）
我还是暂且称呼他为父亲吧，尽管，他不配。
父亲在我们这个小村庄里，算是能人。年轻的时候，因为脑子好使，经常做一些小买卖，总能比那些只会土里刨食的乡亲们多挣几个钱。所以，在大家都还啃窝头的时候，我们家偶尔会吃顿馒头，包顿饺子。
缺吃少穿的日子里，父亲成了街坊邻居羡慕的对象，也成了我们全家人的骄傲。
只是，因为他对母亲的态度，影响了我对他的看法。
父亲可能也觉得自己有本事，对我们几个孩子都还可以，唯独对母亲动不动就训斥几句，甚至，有时候还会动手打母亲。当母亲无助地哭泣的时候，父亲就开始叫嚣：“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嚎丧给谁看呢？不乐意过日子，就滚回娘家去，反正我也不缺钱，再找十个八个也没问题。”
因为这一点，我从心里不喜欢父亲。
我和兄弟姐妹渐渐长大，因为家境殷实，我找了邻村的姑娘定了亲。一年后，吹吹打打，风风光光把她娶进了门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忽然发现，父亲对他的儿媳妇关心多了起来，除了时不时给几个零花钱，只要去赶集，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点好吃的送过来。也巧，我的老婆不仅长得不错，嘴也甜，成天“爸、爸、爸”叫着，哄得父亲很开心，父亲对她更好了，比对我这个亲儿子都亲。
一开始，我没在意，觉得父亲对我的老婆好，那就好呗，反正我也不吃亏，给了零花钱可以贴补家用，好吃的东西，也有我的份儿。据说，有些男人第一次当公公，容易激动，猛然有一个外姓人也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喊自己爸，心里美着呢！
有一次，好像是秋天，全家人都在玉米地里拔草间苗儿。老婆也干得起劲儿，一会儿蹲着，一会儿弯着腰，很快就超过了我。我也不示弱，一刻也不敢歇着，紧追慢赶。只是，我无意中一抬头，看到赶在最前面的父亲，正扭头盯着我老婆看，那目光里有了一些异样的东西……这时候，老婆正弯着腰拔草，莫非，父亲看到了什么？
我心里莫名地烦躁，站起来，走到老婆身边，跟她并排一起干活儿。当父亲的目光跟我相遇时，就像小偷儿被抓个现行儿，急忙把目光躲开了。
（二）
从那以后，我总觉得有一道热切的目光追随着老婆，让我心里特别不舒服，却又说不出什么。这种感觉，就像吃了个苍蝇，咽不下，又吐不出。
父亲对母亲依然不好，闹矛盾，发脾气，赶着母亲回娘家。母亲实在忍受不住，就回姥姥家住几天。要不是我每次带着弟弟妹妹去接母亲回来，按照父亲的意思：在娘家待着吧，最好永远别回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老婆变得喜欢打扮了，时不时地买件新衣服，穿得花枝招展。我知道，买衣服的钱，都是父亲给的。我生气，甚至趁老婆不在家，把那些新衣服都用剪刀剪得稀巴烂。
她跟我闹，骂我神经病，要跟我离婚。每次，都是父亲给她钱，她又买新衣服，矛盾才能平息。
我越来越厌恶父亲！
有一次，我去地里干活儿。干到半晌的时候，口渴得厉害，干脆决定早点下班回家。当我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鸡在叽叽咕咕在地上挠着找东西吃。
我走到屋门口，正要推门，忽然听到屋里传来异样的声音。我轻轻把手放下，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了老婆娇羞的声音：“爸，别着急嘛……”
“好的，宝贝儿！哈哈哈……”
我瞬间石化！
回过神儿来，我真想冲进去把他们撕碎了喂狗。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面对那种尴尬，只是，捡起地上的半块砖，使劲砸在门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家门……
一边跑，一边流泪！
（三）
我恨他，希望他死。
只是，他不死，还是会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和那个女人，他的儿媳妇，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看着他们平时装作没事人儿一样，该说话说话，该干活儿干活儿，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可是，家丑不可外扬，我能怎么做？我能做什么？
我恨不得杀了他们，可是，我不能，还得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好几次，我想去死。
有一次，走进母亲屋里，看了一眼憔悴的母亲，忍不住眼泪掉下来。母亲走到我身边，突然抱着我，号啕大哭，造孽呀！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父亲和那个女人干的龌龊事儿，怎么瞒得了母亲？
那天，我和母亲抱头痛哭，哭了好半天。
我病了，心病。
别的男人，趁着农闲都外出打工，我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去地里干活，干到一半儿，也要跑回家看看。要是那个女人也下地干活儿，我就怕她往玉米地里钻。
我在院子里装上摄像头，我在房间里装上摄像头，全方位无死角。
那个女人骂我，说我有心理疾病，需要看心理医生。妈的，说我心里有病，不还是拜你所赐？
（四）
就在去年，父亲被查出癌症晚期。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我没有半点难过，相反，心里还有点欣喜。
报应啊！
我只能感叹——苍天有眼！
本来，我不打算给他做手术，没意义，也没价值，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他早点死。只有他死了，才能拔出扎在我心上的那根刺。可他不想那么快就死，非要做手术。结果，做手术，不仅没能延长他的生命，反而加快了死神来临的步伐。
终于在受完了所有该受的罪之后，断了那口气。我的心里，在笑，却又不得不装作难过的样子，号啕大哭，却还是隐不住嘴角的笑。
父亲死了，母亲，没有流一滴眼泪。母亲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最恨的那个人终于死了。
余生，我还会继续恨他！
虽世间百态，但不能违背伦理，不能伤害亲人 ！
活在仇恨中，是在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虽人生实苦，放下执念，就是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