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22-07-18
20年前，38岁的我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妻子贤惠，儿女双全。自己的生意也红红火火、蒸蒸日上。如果没有遇到她，我的人生也许就这样一直平淡地过着。
那天晚上应酬完回家，当年还没查酒驾。我喝了点酒，开车回家，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正要减速缓行，谁知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一辆电动车，我赶紧刹车，还是听到了一声碰撞，一个人影应声倒地。我当时吓坏了，赶紧下车查看。万幸，那人只是擦伤，我赶紧上前扶她要送她去医院检查。她抬头的那一瞬间，我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萦绕在我心头多年的脸——弯弯的眉毛，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高挺的翘鼻，恰到好处的嘴巴。在雨水地冲刷下，她未施粉黛的模样更是动人心弦。“张萌……”我脱口而出她的名字。她愣了一会儿，似乎也认出了我：“王林？”
“对，是我。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我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手脚也随着心跳战栗，好久都没有这种悸动的感觉了，我仿佛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嘶……”随着她皱起的眉头，我才意识到现在该做的不是叙旧。“真抱歉，我一激动忘了你还受着伤，咱们还是先去医院吧……”
“也好，省得你又跑了……一跑就是20年可咋办……”说完她扑哧一声笑了，“逗你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傻，一点没变。”
我听出了她的幽默，不好意思的笑笑，年近四十的我居然有了害羞的感觉。
随后我把她扶上了车送到了就近的医院检查。虽然我当时车速不快也及时刹了车，可是她还是骨折了，医生建议住院治疗，我赶紧办理了住院手续。
既然要住院肯定要通知她的家人，我赶紧问她家人的联系方式，她俏皮的脸上瞬间失去了光彩：“我正在闹离婚，已经带着孩子搬出来住了，孩子现在在寄宿学校，家里没什么人了。”
我抱歉地干咳了两下，表示我会负全责，一直照顾她到出院。她感动地擦着眼泪，我心里像是揣了一窝小猫，时而痒时而疼，说不出的感觉。看着她睡下，我赶紧给妻子打了电话，告诉她出车祸的事情，她着急地要来医院。我婉言拒绝了，让她在家安心照顾孩子，说我自己可以。
挂了电话，我心里一阵愧疚，不知道为什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来，我对妻子隐瞒了张萌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张萌，她是我的初恋，准确的说，是暗恋。
看着张萌熟睡的脸，记忆拉回了20年前。那时我们上高中，张萌长得漂亮，性格也活泼，很多男孩都喜欢她。我也是其中一员。但长相平平，成绩平平的我，又怎么入得了张萌的眼。在暗恋她的那些日子，我上课时目光总是不自主地落在她的方向，她还时常出现在我梦里，也只有在梦里，我才敢跟她表露心迹，在梦里她是那么温柔，那柔软的手，粉嫩的唇……早上醒来我总是尴尬地发现，床单又该换了……就这样，张萌伴随着我的青春。如果不是那次打架，也许我还能多看她一年……
那天，记不清什么起因，我跟几个哥们一起和隔壁学校打了一架。不知是谁失手打破了对方的脑袋，伴随着迸发的鲜血和人骚动的人群，我已记不清后来的事情了。只记得第二天，我们被迫永远地离开了学校，离开了我梦寐以求的张萌。
可能是觉得丢人，我再也没回过学校，更没有参加过什么同学聚会。随着时光的推移，身边的人也换了一茬又一茬，张萌出现在我梦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也就是近些年，对房事有些力不从心，但每次想起张萌，我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老婆不知道的时空里，我一次次用灵魂和张萌交合……
“查房……”护士的声音把我从记忆里拉了回来。“给你爱人测个体温，我一会儿来拿表。”护士给了一只体温表，我接过，心里却有莫名的兴奋……难道是因为那句“爱人”。
张萌被声音吵醒，我把体温表递给她，她脸有些潮红……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见了那句话。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我问了张萌饿不饿。然后下楼买了些水果和食物。张萌胳膊和腿都受伤了，我提议喂她，她最初不好意思，但试了试抬不起胳膊，也就同意了我的提议。喂着喂着，张萌的眼泪扑簌簌地从她那双大眼睛里流了下来。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有些感动……好久都没人对我这么好了。”张萌哽咽着说。
那一夜，我们聊到很晚。我才发现，原来我暗恋了这么久的女神有着那样凄惨的往事。
张萌自幼丧父，母亲带着她改嫁，继父酗酒还家暴，可就算这样她母亲也无法离婚，因为没有经济来源。这一切苦难母亲都归咎于张萌，因为带着她这个拖油瓶才只能嫁个烂人。张萌的母亲挨打后就反过来对她拳打脚踢。这也让我回忆起为什么她脸上时不时带着伤。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张萌好不容易长大成人，继父自然不会供她上大学，况且她成绩也一般，不过好在张萌长得漂亮。继父和母亲把她当成摇钱树，她高考落榜后就被许配给当地一个有钱人家做媳妇。
本以为婚后可以苦尽甘来，但没想到她的丈夫也是个酗酒和家暴的混蛋。由于她一直没有工作，也只能默默地忍受着。直到孩子上了寄宿学校，她才逃了出来，下定决心离婚。为了养活自己她送起了外卖，这次车祸正是她冒雨送外卖回来……
听了她的遭遇，我作为男人的保护欲更加强烈，我希望自己可以保护她、照顾她，给她一个家。给她一个家……刚开始冒出这个念头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是很快我就沉溺于对张萌地照顾中。她在医院的这段日子，我们朝夕相处，每天看到她灿烂的笑容，我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我找回了多年没有的悸动，感觉自己像一个青春懵懂的少年。那种感觉太美妙了，我为之沉醉。
张萌出院后，我依旧找着各种借口去她家找她，买东西、送药。我好像是个热恋中的小伙，对她乐此不疲。张萌也似乎对我有意，她对我的好意照单全收，还时不时留我在家吃饭。我俩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你侬我侬。这时我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另两个孩子的父亲。
而我面对妻子越来越冷淡，总是借口应酬去找张萌。不久妻子发现了我的异常，在一次回家后，她发现了我衬衫口袋里的购物小票，那是我给张萌买衣服的小票。
这一次，面对妻子的不依不饶，我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有了厌烦的感觉。我在妻子地撕扯中夺门而出，径直来到了张萌家，那一夜，我们发生了关系。
撕破脸后，妻子居然出奇的平静，等待我的是一纸离婚协议。这正是我此刻最想要的结果，我将房子车子和存款都留给了妻子和孩子。还想着这样做怎么也算个爷们。然后头也不回地迈向我的新生活，那一刻我如释重负，我期待着和张萌的甜美新生。
最初，我和张萌住在她的出租屋里，由于净身出户，我没有存款，只能暂时依靠张萌生活。最初张萌对我态度还不错，她想着公司还在，我总会东山再起。起初的那几年也算是我们同居后最幸福的时光了。
但随着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我越发现张萌的缺陷。她性格古怪，喜怒无常，总是突然就歇斯底里。她没有安全感，要求我时刻报备行踪，应酬时也总是打电话，稍有怠慢回家后就大吵大闹。她疑神疑鬼，总会检查我的通话记录，微信记录，每次到家都要检查的衣服是否有女人的痕迹。她还管控着我的每一分钱，所有收入都要上交，每次花钱再找她申请。她还总是小题大做，有时为了莫须有的罪名就对我大打出手，甚至抓伤我的脸。这一切都让我难以忍受，让我感到窒息，公司里下属都在背地里对我指指点点，客户也因此流失不少。
我每一次打算跟张萌谈谈，她都哭得梨花带雨，痛述着她的悲惨经历，我每一次都心软。可是这样一直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我对她的眼泪似乎产生了免疫。
事情的导火索是我父亲的中风。那一年，我45岁，我父亲突然中风，来到城里住院，我公司走不开想着让张萌帮忙照顾几天。没想到第二天我母亲就打电话对我哭诉，张萌不但没有照顾老人，还冷言冷语骂我爸妈老不死的，更令我难以置信的是她居然没有给我爸交住院费。当我责问她时，她冷冷地对我说：“他是你爸又不是我爸，为什么要我照顾，我没有吃过他们一粒米，他们也一直没有承认过我这个儿媳妇。”
气愤之下我抬手打了张萌，这是我第一次对她动手。那天她像疯了一样撕扯着我，声嘶力竭……我感觉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了，那个明艳动人的姑娘怎么变成了今天这样。
从家里逃出来，我去了医院，父亲的病床前，前妻和两个孩子都在，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我没敢进去，心里的愧疚感和悔恨萦绕着我。
离婚后我多次想接孩子到我这边小住，看着张萌达拉着的脸，我又总是退缩。就这样跟孩子渐行渐远。孩子也怨恨我抛弃了他们。张萌把我的钱看得紧紧的，我也没有支付孩子的抚养费，张萌说我是净身出户，该给的都给过了。我也没有脸面再见前妻和孩子们。
自从那次打了张萌，她就开始对我不冷不热。每次我到家也没有口热饭。甚至连衣服都不怎么给我洗。后来我年纪越来越大，生意也力不从心，再后来直接把公司卖了。本想着拿一笔钱安享晚年。
张萌偷偷把这笔钱给她女儿买了房子，这也是我后来才发现的。她跟我说反正以后也要靠女儿养老，我也就没太计较，尽管每次那孩子看我的眼神都充满敌意。她也许一直认为是我破坏了她父母的家庭吧……
三年前，张萌的女儿怀孕了，让张萌去看孩子。我也就跟着去了……可是我的身份住在一起不合适。奥对了，忘了说了，这么多年我跟张萌一直没领证，张萌总说那就是一张纸，只要我们心在一起有没有都一样。而且她离婚官司闹了好多年，我也就没再提这件事。
我自己在出租屋里，最初张萌隔几天就回来看看我，后来半个月才回来一次。有一次我摔倒在地，还是邻居把我送到了医院。在医院花销很大，张萌就总是对我冷言冷语。出院后，我行动不便，总是一瘸一拐的。哪知道张萌直接断了租金。我就这么被房东赶了出来。
当我一瘸一拐地找到张萌女儿家，没想到等着我的却是又一番冷嘲热讽。张萌的女儿说我们在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没有义务给我养老送终。我也不求他们赡养我，我只要求张萌把积蓄分我一半，张萌却说没什么钱了。我提出她女儿的房子也是我的收入买的，她女儿女婿直接骂我老流氓，说她母亲陪我睡了20年，还伺候我吃穿，就算请保姆这些钱也够了。我气得话都说不出，没想到张萌一句话也没为我说，反而是帮着女儿女婿把我扫地出门。
现在，我孤身一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回顾着这一生。这也许就是当年冲动的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