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有一种鸟没有脚的？他的一生只能在天上飞来飞去。一辈子只能落地一次，那就是他死的时候。”
——《阿飞正传》
2003年4月1日，张国荣纵身一跃。一语成谶，印证了影片中的那个预言。
此后经年，他一直以另一种形式“活着”，活在各种声势浩荡的纪念里，更活在一个人的心头。
前者的缅怀山呼海啸，后者的思念悄无声息，但它的重量足以摧山坼地。
2021年了，相隔18年，大家对张国荣的思念没有减退，不少人在今天4月1日都发文上传照片追忆他。
而张国荣的挚爱唐鹤德在社交媒体上传相片并配文：“想你了”。
虽然只有三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惹人泪崩！
01
唐鹤德出身富庶，因家庭原因从小就结识张国荣。唐毕业后从事金融行业工作。网络流传称，1982年12月，张国荣与唐鹤德在香港丽晶酒店再次邂逅。彼时张国荣26岁，而唐鹤德不过24岁，都是青春年少，一个是歌坛新秀，一个是银行高管。但那一年张国荣经历着人生最失意的时刻，从英国留学回来刚踏入演艺圈，拍戏的时候总是被人歧视和取笑，唱歌时经常嘘声不断。在无处不在的打压下，他总是微笑着坚持把歌唱完。第二天仍然早早来到化妆室，向每一个人谦虚地打招呼，表情温暖快乐，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然后再上台......周而复始。除了看场子的老板娘，没有人会知道，只有阒寂无人时，张国荣才会一个人躲在洗手间里悄悄哭泣。第二天一早，却仍似往常一样阳光灿烂，一切都不露痕迹。而当时，唐鹤德刚刚在银行界起步，只有他肯支持张国荣。其实唐鹤德自己也捉襟见肘，却倾囊而出，把积攒大半年的工资奖金一分不少地全部主动借给张国荣，帮他渡过难关。张国荣曾说：“锦上添花的人数不胜数，而能够真正雪中送炭的又能有几个？那时我一没名气二没财富，却只有他，能够这样对我，这样的人，怎能不令我感动和珍惜呢？”
02
他们信任彼此，就像信任另一个自己。1985年，张国荣凭着一曲Monica攀上事业上的第一个高峰。他们也开始了长达18年的恋情。从此，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在张国荣和唐鹤德的照片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张国荣开车接唐鹤德回家，或者是唐鹤德陪张国荣参加各种宴会的。在神采飞扬的张国荣身边，他不动声色却又不可或缺。然而每当他们在一起时，张国荣看起来总是像小孩子一样那么的幸福和快乐，和任何一个受宠的恋人一样，有着格外明媚而柔软的表情。有一天，大雨滂沱，张国荣站在路边等唐鹤德来接自己。开车过来的唐鹤德看见了张国荣，便远远地下车，冒雨跑过来将伞递给张国荣，然后自己再去调转车头，将车泊到他的面前......张国荣微笑地举着伞，站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车里那个深爱的人。如此这般默默相守的温情，远胜万两金。把痛苦留给我，把寂寞留给我。这，就是我疼你的方式……
多年以来，张国荣在人前人后提起唐鹤德来，一直是赞不绝口，充满了尊重和爱护，有时甚至会贬低自己去夸奖他。唐鹤德在患难之中借薪水帮他度过难关的事，张国荣讲了一次又一次。他说自己对不起唐鹤德，因为唐鹤德为他而受到狗仔队无穷骚扰。唐鹤德被迫放弃事业，失去了个人生活。他说唐鹤德给了他太多，他一辈子都会感谢他。但在那个弹丸之地，在民风保守的年代，他们的感情是注定被视作“异端”的。张国荣去湾仔看时装秀，途中发现有狗仔偷拍，他没有刻意和唐鹤德保持距离，而是，毫不犹豫，牵起唐鹤德的手，留给目瞪口呆的狗仔队一个笃定与傲骄的背影......这张照片，后来被誉为「世纪牵手」。有些记者别有用心，拿着直问张国荣到他跟前：“对此有何感受？”他大笑：“拍的不错，比海报还漂亮！但声明一下，我手中拿的那不是烟，而是戏票……”那时张国荣刚刚荣升“戒烟大使”，一本正经的解释到。那个记者的脸……大概会肿上三年罢。而当初拍下这张照片的狗仔，多年之后，在某娱乐节目里，叙述了整件事情，并笑称：“就像看到自己偶像终于结婚了……”而照片上的两位先生，也当选了香港「风吹打不散」情侣排行榜第一名。
03
慢慢地，狗仔们在不经意间惊异地发现，这两个深爱彼此的男人，居然连走路的步伐都如此一致、和谐。张国荣被无数歌迷痴恋着，膜拜着，不允许有任何的形象和道德瑕疵，他们惊世骇俗的“断臂情”，显然不能被接纳。但他们相爱，即使千夫所指；他们相爱，即使没有一纸婚书或子女维系。1997年1月，张国荣在万名歌迷面前宣告：“唐先生是除了妈妈以外，我生命中最爱的人。”他选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表白心意，台下的唐鹤德早已泪湿眼角。1998年后，他们已经开始出双入对，被记者偷拍的照片，真是数不胜数。再没有哪一对伴侣会被公众如此地关注着了，几乎是两人一出门就会被镜头追踪，甚至只是简单的外出购物，都会被拍下来登上娱乐头条。1999年毛舜筠的访问，更是现场的直问直答，“他是主赐给我的礼物。”说话时，张国荣脸上那种柔软、骄傲的表情，令人久久不忘。身份曝光后，唐鹤德为了不影响到爱人的事业，在1998年毅然辞去自己年薪几百万的职位。如此光明的时刻，唐鹤德却选择将自己收回，隐于爱人身后，心甘情愿陪着张国荣到世界各地工作。操持起居，安排日程，分忧解难，打理共有资产，把更多的生命和时光融入到张国荣的身上。不管付出和牺牲有多大，只要当事人无怨无悔，就是值得。这两个共度了二十年的四十多岁的男人，竟然还保持着这样如初恋一般的情怀！在这个滥情颓糜的游戏时代，在离婚率居高不下的今天，一纸婚书又能代表着什么？又有多少对夫妻任凭亲情冲淡了爱情，摸着对方的手如同左手摸右手？从某种程度上，传媒对同性感情这个点的追逐不休，是对张国荣的一种令他难以承受的贬低与否认。面对歧视、唾弃和鄙夷、人格被侮辱，他们所有拼死拼活的努力换来的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不公正待遇！面对这样令人悲愤却又无能为力的事实，张国荣又如何能不烦闷、不伤心呢？！此刻，台下的唐鹤德仍像往常一样悄悄藏在歌迷当中，眼神专注地凝视着台上的爱人。然后跟着排山倒海的人群一起，那么努力地鼓掌、挥舞荧光棒、欢呼、喝彩、大声喊着I LOVE YOU，累了就喝一口水，然后继续欢呼……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歌迷，在支持他们心中的那一个独一无二的偶像。
后来，大家都感受到了，看他们02年的照片，张国荣的眼神已开始不对头，而唐鹤德眉宇间隐藏忧虑。原来，那时张国荣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成日成月地失眠，头发成片成片地脱落……几个月下来，已是形如枯槁。“这几年，好多人伤害我，不但伤害我，伤害我亲人、情人，明白我是一个艺人，但都是普通人，没办法不去处理面对……不要再伤害我，不过，好多谢多年大家支持，上天公平，不理你是男是女，我最爱都是你……”哥哥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唐鹤德半步也没离开过张国荣，哪怕他知道当张国荣病犯起来的时候连自己都可能会被伤害，他也仍然义不容辞地对爱人不离不弃，义无反顾地每天照顾着他。据后来医生回忆，那段时间张国荣每天遭受着病痛的折磨，长期以来他每天都要忍受着苦涩药物。有时候他耍孩子脾气不愿意喝，唐鹤德怕不喝药会影响到爱人的病情，便自己先喝一口，再像哄宝宝哄他喝一口……尽管自己掏心掏肺用尽全力，却也无法帮他减轻痛苦。那天下午张国荣在文华酒店24楼健身房里的时候，病又发作了……他以飞鸟的姿势完成了生命中最后一次“谢幕”。长达20年的深厚感情，就这样随一声巨响戛然而止。所有的质疑声、讥讽声终于停息了......在《霸王别姬》里，张国荣曾借程蝶衣之口剖白心迹：“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饱受抑郁症困扰无力摆脱的他却率先离席。在哥哥的告别仪式上，帅气英挺的唐生猝然老去，形销骨立，悲恸欲绝的他，靠着别人的搀扶，才勉强走完丧礼的全程。此后他深居简出，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他一个人独居在他二人以前位于加多利山的寓所，守着哥哥的骨灰，和他留下的大狼狗为伴。偶尔出去与友人一起打球或小聚，那些人也都是哥哥生前的故交。哥哥去世后，唐鹤德不仅保留着原来的车牌：DC339，连过去的司机也继续用着。哥哥十周年祭之前，他被记者拍到胡须满面的样子，形容憔悴，与以往玉树临风、酷爱整洁的唐生判若两人。记者问他有否特别挂念哥哥，他一闻哥哥名字神色即刻黯然，球也不打直接回家。他是他心上不能碰触的疤，永远鲜活如初的伤口，横亘在那里。永失我爱，这个世间于他，沦为了一座魂无所寄的幻城。这是一份惊世骇俗的爱恋，是发生在两个玉树临风的男人身上的传奇。相爱，原不过是两个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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